赛事楷模世纪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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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4月7日至14日,全国首届二胡比赛在上海隆重举行。本次大赛是第四届“上海之春”的重要活动之一,也是中国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规模最大的二胡比赛。 这一年,距刘天华先生去世已经31年;距杨荫浏先生到无锡发现、采录阿炳的《二泉映月》等三首绝世之作也已经13年;二位尊师之后,从1949年到这次比赛之前,二胡领域又出现了上百首新曲目,且佳作迭出,颇令本界人士振奋: 这一年,蒋风之、陆修棠、陈振铎等第二代二胡艺术家正值壮年,其技艺、素养也步入音乐人生之巅峰。 这一年,由第二代二胡艺术家培养的第三代人才均已走上教学、演奏岗位,全国八所音乐院校都开设了二胡专业课,师资基本齐备,学生数量日益增多,二胡艺术的教育、演奏由此迎来一个英姿勃发的新时代。 这一年,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的中国经济,重新聚集了发展的活力,社会生活、文化艺术都呈现出一个历史性的转机。 有好作品,有优秀人才,有德高望重的领路人,有社会人文环境的支撑,此番比赛真可谓“呼之欲出”了。 如果从另一方面想,将它延后一年两年,这一比赛有可能举行吗?我相信,所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会一致回答:不可能。因为1964年以后,中国的政治风标迅速“左”转,人们的政治、社会、文艺生活又进入了一个更可怕的“非常态”时期,大概谁也不敢有比赛之类的想法了。 如此看来,1963年之春的全国二胡比赛,不能早,更不能晚,天时地利,恰逢其时。更重要的是,这一比赛承前启后,影响至为深远,不仅为此后近半个世纪的二胡艺术全面推进揭开了一个崭新的历史阶段,也成为二胡艺术百年演进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历史节点。本文,即拟以此——现代二胡艺术史上重大事件为个案,进行一次音乐文化的历史叙述。 一 大赛是在何种背景下举办的呢?
从远的背景看,是刘天华先生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开启了现代二胡音乐的创作、教育、表演之后,晚他一辈的蒋风之、陈振铎、俞鹏、陆修棠、储师竹等承其大业,艰难前行。未久,阿炳的二胡杰作被录制并广泛传播,由此,仅在三十余年间,二胡在现代民族器乐领域的地位就赫然而立,成为各类中国民族乐器及其表演艺术的排头兵。 从近一点的背景看,1950年以后,二胡的创作十分繁盛,先后涌现出一批反映现代生活或用古曲、民歌改编的好作品,《流波曲》、《弹乐》、《汉宫秋月》、《山村变了样》、《赶集》、《河南小曲》、《赛马》、《江河水》、《丰收》、《秦腔主题随想曲》、《迷胡调》、《豫北叙事曲》、《三门峡畅想曲》等,它们在乐思、语汇、技艺方面各有创新,在整体风貌上也与刘天华、阿炳等人的音乐划出了一个全新的时代。特别是《豫北叙事曲》、《三门峡畅想曲》,在构思的专业化和演奏技艺的突破方面,堪称一代典范。第一文库网 也就在这一时段,第二代二胡艺术家相继出版了他们的代表作,如蒋风之改编的古曲《二胡曲八首》(1958)、陆修棠的《二胡独奏曲八首》(1958)、刘北茂的《二胡创作曲集》(1957)、张韶的《二胡广播讲座》(1959)等。这些成果代表了第二代二胡艺术家在创作、教学方面的深厚积累,也极大地充实了这一领域的文献资源。 专业教学体系的逐渐完备和一代又一代人才的系统培养,是这一历史阶段的又一个重要特征。1961年6月,上海举行了首届全国二胡教材会议,各院校在相互交流的基础上,为规范二胡教学的系统性、专业化方面进行了有益的探索。此时,原来的五个地方“音专”多数已升格为音乐学院,每个学院都有了自己的民族器乐系和二胡专业设置,并有了多批二胡专业的毕业生,他们陆续到表演团体或专业院校从事教学和演奏,成为现代二胡的第三代演奏家和教育家。与前两代人相比,第三代队伍阵容十分强大,也正是由于他们的整体水平,举行这次全国大赛才成为可能。后来的历史事实更加证明,他们不愧为承前启后的一代二胡精英,在此后的近半个世纪中,大多数人都成为教学、演奏领域的中坚,为二胡艺术的全面推进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总之,当年酝酿、选择并决定这一大赛的地点、时间、方式等相关细节,都可能有某种偶然性,但就现代二胡艺术的历史进程而言,1963年春天比赛的举办,无疑有很多内在的必然因素。回首远望,我们最为感佩的,首先当然是那些为中国民族音乐费心费神的发动者,是他们顺应潮流的“一时之念”,成就了对于中国二胡艺术发展来说的那场“关键之役”。 二 查看历史记录,这次比赛的评委会成员,主任:贺绿汀;副主任:卫仲乐、蒋风之、陆修棠;委员:黄贻钧、孙裕德、张锐共7位,都是我们非常熟悉的前辈,包括了二胡演奏家、作曲家、指挥家,南北兼顾,专业全面。给我们最深的印象是7位均内行、权威都是为20世纪民族器乐做出巨大历史贡献的一代尊师,值得尊敬,值得信赖。 评委会公布的比赛程序和曲目,也是一目了然。 第一轮:1.《病中吟》,2.自选新作品一首,如《山村变了样》或其他新中国成立后的新作,3.自选古典或民间乐曲一首。 第二轮:1.自选近代作品一首,2.《二泉映月》(华彦钧),3.《空山鸟语》(刘天华),4.新作品一首(比赛前由评委统一印发)。(注:第一轮曲目不得在第二轮中重复) 也许,以今天的技艺水平衡量,这些曲目似乎都很“初级”,但任何一门演奏艺术都有它自身“秩序”。确实,单纯从技艺一方面看,它们在“难度”上肯定不如几十年以后,但没有“昨天”,哪里有“今天”?更全面地说来,即使在今天,要把两轮曲目演奏到“尽善尽美”的程度,又何其难也!细心权衡,两轮曲目的规定是很讲究的。在第一轮里,既有开山祖师刘天华的“处女作”《病中吟》,又有1950年以后的新作,同时再让选手自选一首民间乐曲。从中我们可以揣测评委会在这个“规定曲目”中的“用心”:《病中吟》一曲要看选手对其中“情”“意”(知识分子“苦闷彷徨”的时代感)的诠释,“新曲”主要考验选手的“技”,民间乐曲要听选手的“味”,这样简单归类当然有些偏颇,但它们的核心取向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