赡养费之争
赡养费之争
近几十年来,美国人在离婚上经历了巨大的变化。过去,婚姻关系的解除意味着丈夫不得不永久或长期不断地向前妻支付赡养费,如此大的“财产损失”必然会影响到丈夫未来的生活,影响其重组家庭。而目前这场巨大的变革正是由丈夫的现任妻子们所掀起的。 黛比·伊斯雷尔是一位离异的数学教授,她最近遇到了一道数学难题,一道带有浪漫色彩的难题。2009年,她在脸谱网与自己26年未谋面的高中好友约翰·克拉派尔坠入了爱河。约翰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工程师,2010年与前妻办完离婚手续后,向黛比求了婚,黛比欣然同意。然而在即将步入婚姻殿堂之际,两人之间却出现了一些小障碍。黛比发现,克拉派尔要将约三分之一税后收入作为赡养费支付给前妻,直到两人之中一人身故。黛比有些担心,付赡养费使约翰的手头并不宽裕,如果两人结婚,自己的收入必然要去填补这部分“损失”。黛比很快发现自己不是唯一碰上这道难题的女人。 2011年12月,黛比·伊斯雷尔成立了“现任妻子俱乐部”佛罗里达州分会,其目标是取消终生赡养费。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现任妻子俱乐部”与其他形式的改革团体结成同盟,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功。2012年4月,建议取消赡养费的法案顺利通过了佛罗里达州下议院的批准。然而,就在它即将生效之前的四个小时,州长里克·斯科特行使了否决权,因为他担心这项法律的追溯力将影响到被赡养者的权益。 黛比·伊斯雷尔的经济状况尚可,从前夫那里,她得到的赡养费很有限,但是子女抚养费可观,足够她继续还房贷并供儿子在当地上学。未婚夫的遭遇引起了她对赡养费改革运动的兴趣,在黛比看来,这场改革运动并不仅仅是为了钱,她认为赡养费将人们束缚在一种不健康的关系中,这种复杂的关系亟待理清。 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人离婚时的赡养政策发生了剧变。终生赡养费有被废除的可能,或是至少被大大缩减。尽管处于分居状态的佛罗里达州配偶仍然能够得到终生赡养费,但全美各州的改革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展。在赡养费支付者奋斗了九年后,马萨诸塞州于2011年废除了终生赡养费制度。其他各州的改革团体也纷纷行动。改革者们认为,赡养费应当被废止,它简直就是强取豪夺:赡养费的支付方要为此付出几十年的代价,即使支付方已经退休或生病,即使前任配偶实际上并不需要,赡养费依然要付。 赡养费的发展与女性经济独立几乎同时发生。女性无法自立的时代已成为历史。有大学学历的女性数量已经超过了男性,虽然女性的薪水通常不如男性高,但她们拥有了比以往更多的机会。2011年,据美国劳工统计局统计,有将近40%的职业女性的收入高过了丈夫。律师们已经注意到,女性向前夫付赡养费的个案数量在不断增加;女性已经不再是无助的家庭主妇。 几十年以来,如果法院裁定男方需要向女方支付赡养费,男性会为此愤愤不平,因为这相当于他们与原配妻子之间还有着无法割除的关系。随着女性经济实力的增强,现任妻子在婚姻关系中的地位渐增,而老年男性的赚钱能力不断下降。当再婚后男方的经济实力有限时,现任妻子不得不承担一部分费用,就如同现任妻子的.财富直接流向了原配妻子。 唐娜·波利卡斯特罗同现在的丈夫已经结婚两年。她的丈夫要向前妻支付20年的赡养费。丈夫每个月的退休金和社会保险金是2250美元,除了650美元的赡养费,他还要为健康保险支付250美元,为人寿保险(受益人是前妻)支付150美元,为女儿的大学贷款支付100美元。最近,当丈夫向法庭申请修订赡养费的支付数额时,遭到了拒绝,理由是唐娜有收入来源。丈夫收入上的损失,只能由唐娜来填补,她似乎成了丈夫前妻赡养费的隐形资助者。她觉得自己有些白痴,还不如同居不结婚呢! 罗斯·卡邦尼四年前与现在的丈夫结婚,她非常爱他,不幸的是她从未意识到终生赡养费对家庭生活的影响之巨。丈夫是名正牙医师,每个月要付给前妻5200美元的赡养费,期限长达20年。正牙医师收入的高低取决于当地的经济形势,而佛罗里达州的经济形势并不好,而且丈夫没有任何退休储蓄。罗斯说:“终生赡养费简直就是无法摆脱的枷锁!” “现任妻子俱乐部”的成员认为,全职主妇在离婚后的过渡期内的确需要赡养费来渡过难关,但她们始终应该承担起照顾自己的责任,尽快在经济上独立,否则当孩子长大成人独立成家,她们只会坐吃山空。 然而,一些《婚姻家庭法》的专家却警告说,取消赡养费制度是一种不良的社会倾向。其中一种担忧是取消赡养费会迫使离婚女性转而依靠政府资助为生。另一种反对意见是赡养费改革制度会改变婚姻关系的动机,有远见的配偶会周密考虑多年不工作后找到一份新工作的困难性。这些困境的确是婚姻关系中颇为棘手的难题。人们在谈婚论嫁时,会享受到一系列好处,比如因抚养另一方而享受到税收优惠。从经济学角度来看,婚姻和家庭存在着机会成本,常年照顾家庭和孩子会让一方逐步丧失社交和赚钱能力,赡养费是对这类机会成本的补偿。 赡养费一直是离婚夫妇间一种笨拙的解约形式。遭到遗弃的妻子受到法律保护而得到资金补偿早在巴比伦时代的《汉谟拉比法典》中就得到了体现。在西方的法律制度中,这一法律实践在12世纪得到确认,但那时离婚尚未被法律承认。如果夫妇打算分居,丈夫仍然要给妻子补偿,因为在法律关系上他们仍旧是夫妻。在现代社会,赡养费通常与责难联系在一起:配偶一方被虐待、欺骗或抛弃,另一方要为此补偿。 美国各州之间关于约束夫妇如何解除婚姻关系的法律规定不尽相同。在协议离婚期间,配偶之间最残酷的拉锯战就在赡养费上展开。通常情况下,法院介入,由法官裁决赡养费数额。多数情况下,法官会根据配偶一方的需要和另一方的支付能力来裁决。由于家庭情况和法官的裁决标准各不相同,每例赡养费的数额和持续时间也大不相同。 事实上,很多女性在离婚后所面临的经济状况十分糟糕。即使是在较为富裕的家庭,这种差距也非常明显。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没有工作经验的中年妇女很难找到工作。50多岁的男性还可以补充自己的财产和退休金账户,而女性只能逐渐消耗掉积蓄。 53岁的珍妮特·科里亚就是一个例子,她和丈夫分手已25年。离婚时,职业顾问建议她去工作,这样每年大约能挣2.9万美元。后来珍妮特做了保姆,收入的确如那位专家所说。然而,这份工作她现在无法再做下去,因为她照看的小孩要上学了。她抱怨说,如果没有赡养费,她根本无法生存。前夫对珍妮特所描述的财务状况提出了质疑。 珍妮特决定成立“前妻俱乐部”与“现任妻子俱乐部”相抗衡。当珍妮特向公众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后,愤怒的改革派激进分子把她的地址贴在了互联网上,她的一张滑雪照片招来了人们的质疑。珍妮特一个已经成年的女儿叫她寄生虫,她认为女儿已经抛弃自己站在了父亲的一方。 对于波利卡斯特罗先生的前妻来说,情况更为糟糕。据她的律师所说,前夫从2012年6月以来就没再向她支付过任何赡养费,她完全靠食品券和个人退休金账户的贷款生存。她也尝试着去找工作。结婚生女以前,她从事音乐行业,如今54岁的她已经15年没有工作过,她很难再找到工作。最终,法院判决前夫从社会保障工资中支付给她赡养费。 总体来说,赡养费的受益者大多是全职妈妈,而“现任妻子俱乐部”的成员通常是职业女性。她们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年的额外收入不能让前妻们自力更生,而前妻们也无法理解,这些职业女性为什么不去争取妇女应有的权益。从个人层面来看,赡养费把丈夫与前妻牢牢地拴在了一起,这种赡养关系显然会激怒现任妻子。丈夫给前妻开支票简直就是在破坏现在的婚姻。 2011年,埃尔曼与同事对夫妻就赡养费的看法进行了民意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当婚姻关系持续时间较长时,人们确实更倾向于认同赡养费制度的合理性。如果夫妇已经育有后代,男方则愿意付赡养费,即使前妻已经获得了子女的抚养费。
令人惊讶的是,人们对所谓的流离失所的家庭主妇并没有给予太多的同情心,因为这些女性待在家中无事可做,而孩子们已经长大成人自立门户。 然而,一项于2011年进行的研究却发现,那些流离失所的家庭主妇仍然是最需要法律保护的群体,前妻们目前获得的赡养费还不够,她们做全职主妇不去工作是很愚蠢的做法。女性在婚姻和养育子女方面承担了更多的责任,但她们对于赡养费的交涉并不成功。 [译自美国《时代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