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驰往事
飞驰往事
我被这个城市轻轻包裹着——高耸挺立的大楼,车水马龙的街道,喧闹嘈杂的集市。瘦弱的我站在地平面上,我苦涩的一笑,一切都变了,城市,街道,集市,还有人心。我是个不善言语的人,我就像一个观众在一旁观看着从小到大发生的一切。3岁的时候我就有了模模糊糊的意识,我用我的镜头看到的是笑——父亲开怀大笑,母亲笑靥如花,就连依偎在母亲怀中的我也在笑。母亲把我抱在怀中,用手轻轻拍着我,她说她要给我幸福,我咧开嘴笑了,尽管我不懂幸福。我只知道母亲会给我什么东西,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开心的。 作文网
我在成长——七岁之前的我冥冥感到一种物体如洪水猛兽般在心头波涛汹涌,母亲没有食言,对我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这个家虽不说很富裕,但是一套老房,两套房子,一些现金,还是可以平平静静的过日子的。父亲在外工作,母亲留家干活。而我在幼儿园里嬉戏玩耍,这个家,一直很安静。 作文网
生活细水长流的,静静流淌。我蹲在学校绿草地的墙角寻找着四片叶子的草——四叶草。那时我七岁了。我终于知道这么多年来陪伴我的原来是幸福,是母亲当年对我承诺所说的幸福。
我轻轻捏着手中的四叶草,一直艳丽的蝴蝶飞过站在四叶草的叶尖。我好像这只蝴蝶,伫立在幸福之上。
天空下起雨了,我撑着橘红色的伞回到家,当我推开那扇深黑色的大门,我看到一张憔悴哭泣的`面容,我问妈怎么了。母亲不回话,父亲坐在一旁冷着脸。雨下得出奇的大,像是在下沙。
我跑到隔壁去问奶奶,奶奶显得很平静,她说父母亲被一个亲戚骗走了一套房子,欠下了十几万。那个亲戚骗了别人三千多万,还贪污学校公款来做生意。然后奶奶加重了语音——这个亲戚是你妈妈那边的人!
天空哗哗的流泪,脆弱的雨水湮灭了我的忧伤。他们分明隔了一道墙,叫做陌生。
我知道那个亲戚是谁,那是我很幼小时就有过的记忆,红姨和母亲的感情真的很好,宛如亲生姐妹。还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每次我放学就直接去了她家——红姨总是邀请我们吃
饭。红姨的家不大,但是很别致,到处摆放着她收藏着的陶器,古铜色的桌椅木柜。姨很喜欢穿红色或鲜艳的衣服,所以大家都叫她红姨。我每次都把自己在音乐课上的歌唱给红姨听,唱完了红姨唱,红姨的歌声很甜很美,而且声情并茂,没有一点的造作。每次唱完母亲都第一个鼓掌,接着又凑到红姨旁边讨论怎么织毛衣。我说奶奶红姨怎么会骗人呀,我撅着嘴。一向安静沧桑的奶奶一下子爆发,“喔呦,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单纯呀,人心隔肚皮诶!”奶奶用方言话向我抛了过来。我看着奶奶对母亲的白眼,幸福渐渐在我心中干涸。我隐隐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还是那栋别致的房子,古铜色的衣柜,还有那个艳丽而失意的女人。我还是一个观众的角色,我看到母亲和红姨对跪着,母亲泪流满面,支支吾吾的求红姨高抬贵手放过她,而红姨面部早已扭曲,浓妆被眼泪冲刷的所剩无几。她说她没钱,做生意全亏了,连这套房子里所有的东西——包括她最爱的陶器也是别人的了。母亲和红姨无止尽的纠缠着,回复她们的只有我的呆表情。我知道红姨不会骗母亲的,曾今母亲生病的时候,红姨毫无顾虑的把信用卡拿出来,说需要多少用多少。我想我母亲也不会恨的,就连如今的母亲也在我面前常常念叨与红姨的日子,母亲说她不恨红姨,红姨一开始亏了钱也想不做了,可想着还欠着母亲的债就不得不继续借钱妄图翻本,再说红姨还有个好吃懒做,性情暴躁的老公。母亲自我安慰的念着,可她自知这几年来的苦楚。
在接下来的3年里,母亲卖掉了一套房子,母亲是流着泪拿到钱的,因为她说这是我的房子,“动了儿子的东西,我死也不能瞑目了”母亲总是这样自嘲。可压力不止如此,父亲开始和母亲闹矛盾,说红姨是母亲那边的人,讲的兴起竟然说母亲那一家人全是骗子。其实这根本不关母亲,是父亲丧失了一套房子和十几万心疼无处泄愤。就拿母亲出气,父亲开始不工作,彻夜不归。
天意弄人。仅仅几个月后,房价就涨了几番。原先40万的房子如今也有三四百万了。父亲发怒了,争吵越来越激烈。这一吵,我又混沌的度过了2年。
这两年里,母亲用剩下来的钱混日子。母亲常常一人埋头织毛衣,我看到了她皱起的眉头,织着织着竟流出了泪。母亲再也不对我嘘寒问暖了。我站在母亲面前呆呆的望着她,心中的幸福流逝。生活只教给我这个,发呆——深思。
直到两年前,家里的钱不多了,父亲如梦中初醒,停止争吵安安分分的去工作。“固执”的父亲终于安分些了,我这么想。有这个稍微好一些的开端,我进入了初中。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不仅仅是学习,而是他们——过着奢侈幸福的生活。我看到他们从耀眼华丽的轿车里傲气的走下,全身名牌,他们的母亲珠光宝气,父亲一身西装。而我呢?过时的灰色T恤,深黑色的长裤,还有我日渐憔悴的身材。我的心头另外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是……嫉妒。——对!
我失望的向家里奔去,我冲进了门,大口的喘气。
母亲一脸诧异,问我怎么了。我说为什么他们都可以穿那么好的衣服?为什么每天上下学有父母接送,为什么可以有手机照相机mp4?为什么他们——那么幸福!我把这几年的哀怨的全部凝聚在话里。
沉静了十秒钟,母亲叹了口气,她说——是生活所迫,是生活把我们弄得疲惫不堪。
我再次失望的冲出家门。
我游离在这个城市的某一处,我只知道这是个繁华的城市。我眼顾周遭,街道的两排挤着满满的商店,里面是流行时尚的衣服。还有街道中央来回穿梭的新贵车子。
猛然想起曾几何时我来过这,我细细的寻找,我找到了。那年五岁的秋天,枯黄的落叶在地上盘旋有飘向远方,还有不少叶子肆意颓败。父亲母亲和我来到这旁边的公园,那时母亲得了病,父亲扶着母亲坐在公园里的座椅上。手机响起悦耳的铃声,里面是红姨的碎碎念。说钱汇过去了想用多少用多少。简直比父亲还要关心母亲。刚刚病愈的母亲欣慰的一笑,说谢谢红姨。接着我开始在母亲腿边撒娇说我要吃冰激凌,父亲竟出奇的宽容,答应了。我舔着冰冰甜甜的冰激凌,望着昏黄的天空和父母度过了那个惬意的下午。
只不过那时没那么多商铺,车子,还有父母亲的那颗未曾伤害过和像伤害别人的心,一切都变了。我从回忆中惊醒,眼泪在我脸上流淌,想想父亲母亲这么多年经历的一切,还有我。突然发觉刚才的表现好像父亲发脾气的样子,我对不起母亲。
又是黄昏,我伫立在地平线上,晚霞尽照我修长的身材。我咧开嘴一笑,我这不是为了幸福而笑,而是我的年华,我的苦涩。回忆——这些绵软的沙状物渗着我的泪水在我眼前肆意焚烧,凝结成苍白的陶器,我想把它作为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