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心经之诚心篇
曾国藩心经之诚心篇
曾国藩心经的诚心篇主要讲了什么呢?我们能从曾国藩心经的诚心篇中学到什么呢?
窃以为天地之所以不息,国之所以立,贤人之德业之所以可大、可久,皆诚为之也。
君子之道,莫大乎以忠诚为天下倡。
心诚则志专而气足,千磨百折而不改其常度,终有顺理成章之一日。
1
[原典]
早起,至会馆敬神,便拜客五家,巳正归。在车中看《中孚卦》思人必中虚,不著一物而后能真实无妄,盖实者不欺之谓也。人之所以欺人者,心思中别著一物,心中别有私见,不敢告人,而后造伪言以欺人。若心中不著私物,又何必欺人哉?其所以自欺者,亦以心中别著私物也。所知在好德,而所私在好色,不能去好色之私,则不能不欺其好德之知矣。是故诚者,不欺者也。不欺者,心无私著也。无私著者,至虚者也。是故天下之至虚,天下之至诚者也。当读书则读书,心无著无见客也;当见客则见客,心无著于读书也。一有著则私也。灵明无著,物来顺应,未来不迎,当时不杂,既过不恋,是之谓虚而已矣,是之谓诚而已矣。
[注疏]
原典人意是:早上:起床后,到会馆去敬拜神灵,随后又拜访了几仿客人,巳时回到家里。路上,我在车里读《中孚卦》,想到做人—定要虚怀若谷,没有私心杂念然后才能做到真实无妄。诚实,也就是说不欺骗。人之所以要欺骗他人,心里一定还想着其他的东西,心里还有自私的想法,不敢告诉别人,然后就编造瞎活来欺骗别人。如果没有私心杂念,又何必欺骗别人呢?他这种自欺欺人的原因,也是因为心里还有其他的杂念。良知在于好德,私心在于好色,如果不能革除好色的私心,就不能不欺骗自己好德的良知了。所以说,诚实就是不欺骗。不欺骗,也就是心里没有杂念。没有私心杂念了,也就能够做到谦虚和坦荡。所以说,天下最虚心的人,也就是天下最诚实的人。应该读书的时候就要专心读书,不要一直想着拜访客人;应该拜访客人时就要诚心拜访,心里也不要还想着如何读书,如果心里一有牵挂便是私心杂念。神明没有私心,所以万物顺应潮流,对没有来的不去迎接,正当其时的没有杂念,对已经过去的事不去留恋,这就是所说的虚怀若谷,也就是所说的诚实。
2
[原典]
孔子之所谓巧今,孟子之所谓恬,其我之谓乎? 以为人情好誉,非是不足以悦其心,试思此求悦于人之念,君子乎?女子小人乎?且我诚能言必忠信,不欺人,不妄语,积久人自知之。不赞,人亦不怪。苟有试而誉人,人且引以为重。若日日誉人,人必不重我言矣!欺人自欺,灭忠信,丧廉耻,皆在于此。切戒,切戒!
[注疏]
原典大意是:孔子所说的巧言令色,孟子所说的恬不知耻,说的大概都是我吧?自己以为别人喜欢听到赞誉,不这样就不足以取悦于别人,如果仔细想—想这种取悦于别人的想法,是君子呢?还是女子与小人呢?况且如果能够真正做到说话非常忠信,不欺骗别人,不胡说乱造,时间长了人们一定会自己知道。不赞扬别人,别人也不会怪罪你。如果偶尔尝试去赞扬别人,别人或许会觉得很好。如果天天夸赞别人,别人也一定不会看重我所说的话。欺骗自己和他人,忠义信用之心泯灭,廉耻丧尽,都是因为此。一定要引以为戒啊!
3
[原典]
竹如说理,实有体验,言舍“敬”字别无下手之方,总是严肃为要。自问亦深知“敬”字是吃紧下手处,然每日自旦至夜,瑟僴赫喧之意曾不可得,行坐自如,总有放松的意思,及见君子时,又偏觉整齐些,是非所谓掩著者耶?《家人》“上九”曰:“有孚威如。”《论语》曰:“望之俨然。”要使房闼之际、仆婢之前、燕昵之友常以此等气象对之方好,独居则止灭修容。切记,切记!此第一要药,能如此,乃有转机,否则堕落下流,不必问其他矣。
[注疏]
原典大意是:竹如先生所说的理学,都是根据自己的切身体验,说除了“敬”字外再没有着手的地方,总之要以严肃为标准。我自问也深知“敬”是最要紧的,但是每天从早上到夜晚,琴瑟之声、热闹喧哗也不是经常有的,言行举止很随意,总是有点放任松懈的意思、等到见到君子时,又会觉得要严肃整齐些才好,这是不是通常所说的掩饰呢?《家人》中“上九”篇说:“守信义自然会有威望。”《论语》中说:“看上去很严肃整齐。”在邻里之间、仆人婢女面前、好朋友之间经常保持这种形象对他们才算善待,自己独处时就要诚心修养。一定要记住啊!这是最好的药方。如果能够做到这些,人生才会出现转机,否则的话,就会自甘堕落下流,更不必再去要求别的了。
4
[原典]
旋窦兰泉来,言理见商,余实未能心领其语意,而妄有所陈,自欺欺人,莫此为甚。总由心有不诚,故词气虚憍,即与人谈理,亦是自文浅陋,绚外为人,果何益哉?可恨,可羞!……彼此持论不合,反复辩诘,余内有矜气,自是特甚,反疑人不虚心,何明于贵人而暗于责己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过了—会儿,窦兰泉到我家来,和我一起谈论理学,我确实不能领会理解他所说的深意,却胡编乱说一通,自欺欺人,没有比这更厉害更严重的了。总的原因是没有诚心,所以话语中流露出虚妄的意思,即使是谈沦理学,也是自我掩饰浅陋,反而把自己的缺点暴露给别人,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真是可恨又可羞……彼此间所持的观点不—致,虽然反复辩论,但我心里有一种傲气,到这时候更为严重,反而怀疑别人不虚心,难道不是明着责备别人而实际上正是谴责自己吗?
5
[原典]
古者英雄立事,必有基业。如高祖之关中,光武之河内,魏之兖州,唐之晋阳,皆先据此为基,然后进可以战,退可以守。君子之学道也,亦必有所谓基业者。大抵以规模宏大、言辞诚信为本。如居室然,宏大则所宅者广,托庇者众;诚信则置址甚固,结构甚牢,《易》曰:“宽以居之。”谓宏大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谓诚信也。大程子曰:“道之浩浩,何处下手?惟立诚才有可居之处。诚便是忠信;修省言辞,便是要立得这忠信、若口不择言,逢事便说,则忠信亦被汩没,动荡立不住了。”
[注疏]
原典大意是:古代的英雄成立其丰功伟业,一定要有基础。例如汉高祖以关中为基地,光武帝以河内为基地,魏国兴起于兖州,唐朝从晋阳起兵,都是以此为基业,然后扩张时可以发动战争,退却时可以防守-君子们做学问的方法,也是有所说的基业的,大致都是把规模宏大、言辞诚信作为根本。就像一所宅子,规模宏大就会建许多房子,容许多人可以落脚;诚信就指房子的地基非常牢固,结构也非常严整。《易》中说:“宽大才可以居住。”说的就是规模宏大。“修身养性树立诚心,才可以建立功业”,说的就是力人要诚实讲信用。程灏说:“做人的方法太多了,从哪里开始着手呢?只有树立诚心才能有存身之处、诚,就是忠义信诚,修炼自己的言行,便是一定要树立忠信的决心。如果言辞不逊,随便乱说一气,那么就会把忠信掩盖住,也就无法在世上存身立足了。”
6
[原典]
盖尝抉剔平生之病源,养痈藏瘤,百孔杂出,而其要在不诚而已矣。窃以为天地之所以不息,国之所以立,贤人之德业之所以可大、可久,皆诚为之也。故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今之学者,言考据则持为骋辩之柄,讲经济则据为猎名之津,言之者不怍,信之者贯耳,转相欺谩,不以为耻。至于仕途积习,益尚虚文,奸弊所在,蹈之而不怪,知之而不言,彼此涂饰,聊以自保,泄泄成风,阿同骇异。故每私发狂议,谓今日而言治术,则莫若综核名实;今日而言学术,则莫若取笃实践。践履之士,物穷则变,救浮华者莫如质。积玩之后,振之以猛,意在斯乎?方今时事孔棘,追究厉阶之生,何尝不归咎于发难者。彼岂实见天下之大计,当痛惩而廓清之哉!岂预知今日之变,实能自我收之哉?不过以语言欺人,思先登要路耳。国藩以兹内省早岁所为,涉览书册,讲求众艺者,何一非欺人之事?所为高谈今古,嘐嘐自许者,何一非欺人之言?中夜以思,汗下如流。果存诚而不自欺,则圣学王道又有他哉?
[注疏]
原典大意是:我曾经认真查找过自己犯错误的病根,得知自己身卜的毛病太多,而且无处不在,总的根源就是心不诚。我私下认为大地之所以长久不息,国家之所以建立,贤人的德行功业之所以影响很大、持续很长时间,都是因为诚的结果。所以说:“减贯穿于物的始终,没有诚,就没有世界万物。”现在的所谓学昔,谈论考据的就把考据作为互相辩驳攻击的把柄,讲经国济世的就以此作为盗取名望的手段,说的人一点不惭愧,听信他们的人小加以辨析,他们互相欺骗谩骂,一点也不觉得盖耻。至于官场积留下的陋习,更加崇尚虚假,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做的人不以为然,知道这种事的人不说,互相遮掩晓护,用以明哲保身,于是形成—种风气,即党同伐异。所以我经常私下里发泄一下怨气,说现在所讲的治国之术,不如脚踏实地地去做;现在所讲的做学问的方法,不如实际一点去实践。真正做—个实干的人,事物到了极点就会发牛变化,拯救浮华,没有比质朴更有效的。松弛—阵之后,发奋振作起来,意思也就在于此。当今世事烦乱,如果要追究延续恶习的人,为什么不光追究始作俑者呢?那些虚淡经国济世的言论,应当加以痛斥斤坚决肃清。难道能够预料到今天这种局面的,果真能够把握得住吗?只不过都是用言语来欺骗世人,考虑自己怎样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已。我认为如果能对自己年轻时所作所为加以反省,广泛阅读书籍,讲求各种学问,哪一个不是欺骗别人的事?那些高淡古往今来,洋洋自夸的,哪一句不是骗人的鬼话?深夜时我想到这些,不禁汗如雨下,如果真正做到心存诚信而不自欺欺人,那么也就不用再追求什么圣人学说和王道了。
7
[原典]
来书痛自刻责,足证乐于闻过,然处处疑人防人,究非君子坦白之道。如所称挪公项作人情,意必有请冠请带于左右者,其人安在?苟无其人而故为莫须有之辞,则殊属无谓。凡无端而作抑塞不平之语,或作举世不容之叹,皆文人之口过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你的信中对自己深加痛责,足够可以证明你能正视自己的错误,们足像这样处处怀疑、防范别人,毕竟不是君广坦荡的立身之道;如你所说的有人挪用公款去送人情,想必也会有为乎下人谋取官职的,这些人在哪里呢?假如没有这种人而特意加以莫须有的罪名,就一点也没有必要了。凡是无缘无故而发出感觉被压抑的话涪,或是发出不容于世的慨叹,都是属于文人言语上的过失。
8
[原典]
意诚以为拉扯太多,人心易冷,不知军事有利钝,人情有爱憎,推广言之,更觉落落大方,事虽出于良明见惠之私,名当托于梓里共济之公,阁下以为然否?
[注疏]
原典大意是:意诚贤弟认为这样做拉扯太多,会使一些人感到受到冷待,不知武器有的锋利,有的钝笨,人的感情也有爱有憎,推而广之,更能觉得落落大方,事情虽然出于自己的'建立功业的私心,但名分上可以作为乡里互相救济的公务,不知您意—下如何?
9
[原典]
易置疆吏乃廷枢用人之大权,鄙人同治九年奏明不敢与闻,嗣后既未尝有所汲引,又岂肯有所论劾?况阁下此时励精图治,百废俱兴,眷畀方隆。而敝处忽然预辞宠命,在廷枢必不以为预辞,而以为预劾,岂不可诧?凡过谦则近于伪,不可不虑。
[注疏]
原典大意是:调动封疆大吏是朝廷用人的大权,我在同治九年时上奏明确说不敢参与此事。后来既然不太看重此事,哪里又能够对此事大发议论呢?况且您现在励精图治,百废俱兴,内外的名誉和声望这样高。而我呢,忽然早就推辞了朝廷的恩宠,但在朝廷上肯定不会认为是我的推辞,而会认为是被人弹劾所致,这一点难道不奇怪吗?凡事过于谦虚了,就近似于虚伪,这个问题不能不仔细想一想。
10
[原典]
将来棘手之处恐尚不少,吾辈总以诚心求之,虚心处之。心诚则志专而气足,千磨百折而不改其常度,终有顺理成章之一日;心虚则不动客气,不挟私见,终可为人共亮。阁下秉质平和,自可虚心徐与委蛇,以求其有当。更望于“诚心”二字加以磨练,则无窒不通矣。办盐究竟易于办厘,然厘务亦不外虚心、诚心二法;国藩自问颇有爱民之心,而江西厘务近于虐民之行,则卡员虚心、诚心二者皆亏耳。所以欲阁下常常写信,盖廑系实深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以后可能遇到的棘手难办之事恐怕不会太少,我们应该用诚心去考求,用虚心去处理对待。心诚就会志向专一而且底气十足,即使碰上千辛万苦,也会百折不挠地坚守信念,最终会有顺理成章得到回报的那一天。心地谦虚就能不带有私心和偏见,不事事动气,最终得到众人的嘉许,你本性平和,因此可以虚心地慢慢探究人生的道理,追求成功。另外,希望你能够在“诚心”这两个字上再继续加以磨练,那么就会百顺百通了。办理盐务毕竟要比办税务容易得多,但征税也不外乎虚心和诚心这两个道理。我自以为很有爱护民众的心地,但在江西征税时却近似于虐待百姓,那些办具体事务的官吏们在诚心和虚心二方面都很欠缺。所以我希望你能经常与我通信联络,因为官场确实深不可测啊。
11
[原典]
然此等无形之功,吾辈不宜形诸奏牍,并不必腾诸口说,见诸书牍,此时谦字之真工夫。所谓君子之所不可及,在人之所不见也。吾时时以和为殷鉴,望弟时时以和为殷鉴。
[注疏]
原典大意是:然而这种出乎意料的功劳,我们不应该把它们写在奏报上:,也不必天天挂在嘴上或写入书籍中,这个时候能看出淮在谦虚上有真工夫。听说的君子之所以没人可以赶得上,是因为人们不知道他们的每项功绩。我经常把和气当作借鉴,希望兄弟你也要把平和当作人生的借鉴。
12
[原典]
我自从己亥年在外把戏,至今以为恨事。将来万一作外官,或督抚,或学政,从前施情于我者,或数百,或数千,皆钓饵也。渠若到任上来,不应则失之刻薄,应之则施一报十,尚不足以满其欲。故兄自庚子到京以来,于今八年,不肯轻受人惠,情愿人占我的便宜,断不肯我占人的便宜。将来若作外官,京城以内无责报于我者。
[注疏]
原典大意是:我自从己亥年在外地所做之事,至今仍然引以为恨。将来万—我被外放去做官,或是总督巡抚,或是一个省的学政,那些从前给我恩惠的人,或者几百两,或者几千两,都是把给我的恩惠当作钓鱼用的诱饵。他们如果到我做官的地方来,不报答他们就会觉得为人太刻薄,报答他们口巴,即使当时受了恩,现在以十倍的代价回报,他们也不会感到满足,,所以我从庚子年人京城以来,到现在有八年了,不肯轻易接受别人的恩惠,情愿让别人从我这里得到便宜,也万万不可我去占别人的便宜。这样的话,如果我以后在外地做官,京城里的人也不会要求我回报他们的恩惠了。